你用思维做什么？

风继续吹

你用思维做什么？

——杜威 《我们怎样思维·经验与教育》读书笔记（5）




                                                 王晓春



……我们前面提到的头两种意义的思维可能对于心智是有害的，因为它分散了对于真实世界的注意，可能浪费时光。另一方面，如果适当地运用这类思维，人们也可能得到真正的欢乐，并且也可成为进行必要的再创造的资料。但是无论如何，它们都不能获得真理，他们本身并不能展示出让人们接受、坚持和愿意作为行动依据的东西。它们可能包含有一种情绪的信仰，但却不含有理智的和实际的信仰，并且必然或早或晚要求我们去调查研究，找出他们所依据的理由。把一片云朵想做是一条鲸鱼或者一匹骆驼，这只是一种“幻想”，这并不会使人得出要骑这些骆驼或用鲸鱼炼油的结论。可是，当哥伦布把大地“想”成球形的时候，他的意思是“相信大地是这样的”，因而，他和他的同伴就要提出一系列其他的信念并采取行动……（15页）

   



杜威上面提到的“头两种意义的思维”，指的是意识流式的思维和停留在可以直接感知事物上的缺乏明确目的、缺乏控制的思维。

杜威并没有完全否定这两种思维，他说它们可以给人们带来欢乐，可以成为研究资料，但是杜威尖锐地指出，这种东西“分散了对于真实世界的注意”，“可能对于心智是有害的”。

这就涉及到了一个根本性的问题：你打算用思维做什么？是侧重寻求情感满足，还是侧重探索真理。如果你侧重探索真理，你就必然强调科学思维（杜威称之为“反省思维”），如果你侧重寻求情感满足，你就会有意无意地偏袒头两种思维。

你会发现，我们的教学，比如语文教学，侧重的正是情感满足。所选的课文大多是情感型的，教师授课也是激情四射，总之是为学生描绘了一个美妙的世界，至于真实的世界什么样，学生只好从其他途径了解了。所以，最相信教师语言的那些孩子，走上社会就会成为傻瓜，他们甚至会埋怨老师欺骗了他们。我们可以说，教师的这种教育，“分散了他们对真实世界的注意”。

教育必须兼顾真善美，但是仍有个侧重和协调的问题。愚以为我国的教育（尤其文科教育）过分强调“善”和“美”了，对“真”重视不够，其实“真”应该是放在第一位的。

“善”弄不好会变成道德说教，“美”则容易成为一味的欣赏，这都是我们语文教师容易犯的错误。所谓“生命语文”，“诗意语文”，都是这个路子。用这种思路能“获得真理”吗？恐怕不能。而追求真理，对一个人是最重要的。千学万学，学做真人。脱离“真”的善是伪善（伪善太多了），脱离“真”的“美”是假美。

然而真理并不存在于事物表面，要发现真理，需要调查，需要分析推理，需要论证，需要实验，这些都是人类生存的基本功，可是这最重要的本领却常常被教师所轻视。不信您去看教师们的“随笔”，多是事件的描述和心情的抒发，正是杜威批评的那第二种思维，所以即使洋洋洒洒数十万字，也没有找到多少教育方面的“真理”。他一开始就不是研究的路子。这种东西，恐怕也就只能做“研究资料”用了，别人倒可能通过对这些资料的研究发现点什么。

教师尚且如此，学生可想而知。我们的教育，太缺乏科学思维了。缺乏这种意识，缺乏这种习惯，缺乏这种方法。